昔异族南下,坏我河山,破家国于一域,毁黎民于一方,天下苦其暴虐,奋起反抗。公立志从戎,投身行伍,上尽忠于社稷,下无愧于高堂,诚丈夫也。
靖康之变,二帝遭掳,国本动摇,天下震动。山河有破碎之威,生灵有涂炭之险。康王南下,继承大统,收勤王之兵,意图中原,天下无不响应。
公率众抗金,征战二十余载,屡建奇功。然奸臣当道,圣意不明,暗通异族,行苟合之事,以图安乐。虽泣血死谏,不能变也。金人无信,撕毁盟约,公之预见早也。兀术来攻,兵临长江,社稷危在旦夕,公奋勇争先,身先士卒,数战皆捷,扶社稷于危难,拯苍生于倒悬。
公乘胜进兵,破兀术于郾城,中原在望,硕果将成。圣喻突至,催公还京。十年之功,废于一旦,所得诸郡,一朝全休。社稷江山,难以再兴,乾坤世界,无由再复。天命乎?人命乎?
班师回朝,未及面君,即问以莫须有之罪名,身死命消。虽未奸臣谋害,实则君臣合谋。天下闻之大恸,悲夫!可怜忠勇之士,社稷之臣,未遇明主,抱负不展,化为飞烟,世人悲叹。
昔者卞和献宝,而楚王诛之;李斯竭忠,胡亥处以极刑。比干尽忠于纣王,剖心惨死;子胥数谏于夫差,恶而命消。此四子者,皆经天纬地之才,然未得善终,盖因未遇明主也。
公虽怀精忠报国之志,未得明主相助,故未成大业而身死,犹骐骥之老于骈槽,盖因伯乐未至也。胡亥之杀蒙恬,恬将兵三十余万众,其势足以背叛,然自知必死而守义者,乃尽人臣之忠也。公之亦然。兵临开封,大业将成,班师金牌一十二道,急如星火。若公稍有变通,兵锋所指,中原可复也。然公悲痛之余,奉命班师,是不敢蒙先人之教而忘君王也。虽有攻城野战,斩将拔旗之功,圣喻一下,只呼天日昭昭,自裁以谢君王,全无怨言。虽为公有屈,亦懂公之大义。公之忠,世人皆知。
韩信弃项羽而归刘邦,刘邦信之,汉室一统,世人传颂;孔明拒东吴而助玄德,玄德器之,帝业终成,名流千古。荆轲慕燕丹之义,慨而赴秦,只因数日未动,而太子疑之;卫先生为秦谋划长平,呕心沥血,只为范雎禁言,而昭王疑之。
士为知己者死,女为悦己者容。钟期谢世,伯牙终生不复鼓琴,知音不存也;李陵率五千步卒,战单于十万铁骑,杀敌过半,虽古之名将不能过也。叛汉投敌,实为情势所逼,以图后进之策。然武帝不问缘由,冲冠一怒,斩陵家小,以泄私欲,废忠臣报国之心,断良将归国之路。虽有恨,悔之晚矣,何其悲也。公之故事,颇与之同,无由,生不逢时也。沉冤二十余载,虽得明主,正名加封,然公不能复生。公之悲,世人皆知。
奸贼弄权,权臣用事。公之秉性,不能与之和污。义所当死,死贤于生,义所当生,生贤于死。屈平有言:新沐者必弹冠,新浴者必振衣。安能以身之察察,受物之汶汶乎?公之卒,乃全君臣大义,后人虽有恨,但亦解公之忠义也。是君王有负于公,而非公之有负于君王。是故天不为人之恶寒而辍其冬,地不为人之恶险而辍其广,君子不为人之匈匈而易其行。公虽死节,浩然之气长存,后世无不赏也。
良禽择木而栖,贤臣择主而事。虽金玉之言,然为人臣者,上不能替君分忧,下不能救黎民于水火,纵改投敌处,成就功业,如洪承畴之流者,终为后人所不齿。青山有幸埋忠骨,白铁无辜铸佞臣。公之精忠,后人无出其右者,唯文公天祥可比其一二。此二子,皆义士也。
公之德行,流传千古,余之片言不足以表其万一,附诗一首,聊表敬意耳:
西湖庙前思武穆,忠臣孤丘赞岳侯。
图报君主平国恨,克复中原复神州。
临江执戟发宏愿,披肝沥胆靖前仇。
英雄忠义千古在,铁像长跪愤难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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